登月计划的幕后英雄：这位黑人女数学家走完传奇人生

今天美国宇航局（NASA）在首页推出专题，悼念一位创造历史的女科学家——美国黑人女数学家凯瑟琳·约翰逊（Katherine Johnson）。这位为人类探索太空作出巨大贡献的传奇女性，在今天平静走完了自己的非凡人生，享年101岁。

NASA局长布理登斯汀（Jim Bridenstine）在悼文中表示，“她帮助我们国家拓展了太空边界；在人类探索太空的渴望中，她的重大成就也给女性和有色人种打开了大门。她是一位美国英雄。”早在2016年，美国宇航局以她的名字命名了一个新建的计算中心。

从1953年到1986年，凯瑟琳在长达30多年的时间里，就是美国宇航局（包括1958年之前的机构）的超级人脑计算机。从水星计划（Project Mercury）到阿波罗计划（Project Apollo）再到航天飞机项目，凯瑟琳亲自计算了所有天空项目，在电子计算机早期扮演了至关重要的人脑计算机角色。

2017年奥斯卡最佳影片提名作品《幕后英雄》（Hidden Figures）描述的正是凯瑟琳等几位女性数学家在水星计划中的真实故事。1962年2月20日，宇航员约翰·格伦（John Glenn）乘坐友谊7号飞船成为首位进入地球轨道的美国人，这是美国和苏联太空竞赛的关键转折点。如电影名字所示，凯瑟琳正是这一里程碑式任务背后的幕后英雄。98岁的凯瑟琳坐着轮椅亲自来到奥斯卡颁奖典礼现场。

在这部电影之前，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凯瑟琳等女性科学家在航天航空史上曾经作出的重大贡献。一个有趣的小细节是，格林不相信当时刚刚诞生不久的电子计算机，他提出请凯瑟琳亲自计算一次计算机的升空数据。在得到凯瑟琳本人确认之后，格林才完全放心升空。作为非裔女性的凯瑟琳，在美国宇航员中的权威地位可见一斑。

格伦本人已经在2016年辞世，享年95岁。值得一提的是1998年，已经77岁高龄的格伦乘坐“发现号”飞船再次重返太空，成为迄今年纪最大的宇航员。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wood）在2000年自编自导自演的电影《太空牛仔》正是意在向格伦致敬。

正如美国宇航局局长的悼文所说，凯瑟琳所取得的成就不仅是女性的骄傲，也是非裔美国人的骄傲。她的传奇一生就是一部不断与性别歧视和种族歧视斗争的个人历史。

1918年8月26日，凯瑟琳出生在西弗吉尼亚州一个小镇。她是家里四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父亲是个农夫和木匠，母亲则是一名教师。巧合的是，两年之后的1920年8月26日，美国宪法正式通过第19修正案，授予女性平等选举权。而这一天，后来也被定为美国的女性平等日。

虽然出生寒门，但凯瑟琳早早就显现出了过人的天赋。由于不断跳级，她10岁就上完了八年级（相当于中国初中毕业）。由于种族隔离制度，西弗吉尼亚州的黑人只能在公立学校上到八年级。幸好有父母的支持，10岁的凯瑟琳来到了200多公里以外的大城市，进入西弗吉尼亚州立大学的附属中学完成高中。14岁高中毕业后，凯瑟琳进入西弗吉尼亚州立大学（这是一所种族隔离制度下面向黑人的大学）。

由于她早早上完了所有的数学课程，导师们不得不给她额外加数学课。1937年，年仅18岁的凯瑟琳以最优秀成绩大学毕业，拿到了数学和法语学士学位，随后当了一名黑人学校的教师。1938年，美国最高法院废除了各州大学对黑人入学的限制，西弗吉尼亚大学开始招收黑人学生。凯瑟琳因此成为当时第一位非裔女硕士。

1953年，已有三个孩子的凯瑟琳进入美国国家航天咨询委员会（NACA，美国宇航局的前身），在兰利研究中心担任计算师。在电子计算机发明之前，航天航空的大量数据需要人工完成和核对，算错数据则可能意味着机毁人亡。这个异常繁琐又极其关键的工作岗位就被称为计算师（Computer），而电子计算机诞生之后，也随之改变了Computer这个词的意思。

上世纪五十年代，非裔女性在职场受到了双重歧视。凯瑟琳和其他黑人被编入西区计算中心（West Area Computing），从办公室到卫生间到餐厅，处处都要和白人分开。而作为女性，她也无法和白人男性工程师一道开会。

但是，凯瑟琳以自己超常的数学天赋和严谨的工作态度，逐渐赢得了白人男性工程师们的尊重。在她的勇敢挑战以及其他男性工程师的支持下，凯瑟琳终于实现了零的突破，成功进入了最精英的太空飞行研究小组。1960年，凯瑟琳成为太空飞行研究小组报告上第一个署名的女性。在漫长的30多年职业生涯中，凯瑟琳撰写了26份科研论文。

1961年，美国宇航员谢泼德成为第一位进入太空的美国人，他飞船的飞行路线正是由凯瑟琳亲自计算出来的。1962年，宇航员格伦不相信NASA计算机的计算结果，指定要凯瑟琳重新计算确认结果之后，才肯点火升空。“让那个女士来重新算公式。如果她点头，我才会升空”。格伦对工程师们要求道。

1969年，宇航员阿姆斯特朗成为第一位登上月球的人类，“阿波罗十三号”的发射时限也是凯瑟琳的计算结果。“哪怕一丁点的错误，飞船就会错过轨道，再也无法回到地球”。凯瑟琳坐在电视前观看登月，默默祈祷自己千万不能犯错。而她也没有辜负宇航员们的信任。

1986年从美国宇航局退休之后，凯瑟琳和家人继续生活在弗吉尼亚，她的孙辈们也进入了航天行业。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凯瑟琳的贡献才开始逐渐被媒体报道，被公众所了解。1999年她成为西弗吉尼亚州立大学的年度最杰出校友。2018年，该校设立了真人大小的凯瑟琳铜像和以她名字命名的奖金学，以纪念这位学校历史上最杰出的女毕业生。

2015年，凯瑟琳被美国总统奥巴马授予总统自由勋章，这是美国民众所能享有的最高荣誉。奥巴马盛赞，“凯瑟琳·约翰逊拒绝受限于当时社会对性别和肤色的预期，她更开拓了人类的边界。”